青森是無限的綠

撰文者：高飛的白頭鷹

我十七歲的油門
還卡在骨頭深處
當哈雷切開八月暴雨的緞帶
林隙漏下的光
是苔綠與松青的辯證學

水窪在輪胎下解構又重組
柏油路吃進雨水吐出鏡子
後視鏡裡
六十個夏季
正與十七歲的雷聲交換禮物

湖面用銀針縫製時間
小憩裡
有魚群銜著我少年時的倒影游過

快門按下時
山巒抖落羽毛成為我的皮夾克
雲層深處
傳來舊安全帽與新雨暴的爭論

味噌湯蒸氣中
白髮與黑髮在湯碗裡和解
筷子懸停處
大雨正煎煮著山毛櫸的色譜
風掏出滿手雨針
在排氣管烙下白色煙譜
一碗拉麵的午後
足夠讓彩虹解開兩道數學題
一道是十七歲的直線加速
一道是六十載的螺旋年輪

雨刷在擋風玻璃上
爭論存在與虛無
而
哈雷的汽缸持續翻譯
所謂永恆
不過是無數個此刻的鉚釘
將天與地
鉚成不老的共鳴箱

向暴雨更深處突進時
林相在頭盔裡安裝了新的聲帶
那些深淺的綠
原來是森林運轉時的
磷光指紋